严俭微微一怔，突然明白过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。
    “而一直把我当成亲生儿子的那个人，在我十一岁那年被他从楼上推下来摔成瘫痪。放火的不久前，他的生命，被彻底终结。”墨凌炀垂着眸子，嘴角依旧勾着，脸上浮起一抹阴郁且冰冷的笑容：“而我的母亲，所有的事情她都没有亲手做。可是所有事情发生的时候，她都在旁边。哪怕是她自己亲生儿子被杀死的时候，她也从未阻拦。你说，这样的两个人，我为什么要让他们留在世上？”
    简单的说，这是家庭伦理引起的战争。
    而复杂的说。
    则是一个十岁的孩子，二十年来被压抑在那样的环境中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，跟自己的仇人过了二十几年。
    这样的情况下，谁都会得精神分裂。
    而墨凌炀在这样的情形下，还能保持理智，不做伤害别人的事情，已经实属不易。
    在这一刻，严俭突然间有些理解墨凌炀了。
    如果这件事情的主人公换做是他自己，也许他也会这么做。
    严俭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：“明天就是一审了，不出意外的话，你应该会当庭释放。”
    之前严俭还在心中无奈，杀人犯就在警局里面关着，可是他却拿他没办法。
    但是如今，严俭才是真正放下了。
    他是警察，而不是为了徇私仇才想要让墨凌炀伏法。
    而在法律上而言，墨凌炀所做的事情，并不算犯法。
    面对严俭的话，墨凌炀没有说话，他的眼睛里面仿佛噙着一抹淡淡的悲伤，让人看不懂。
    哪怕是严俭，也不懂。
    他不明白，为什么墨凌炀要被判无罪了，还要露出这种神情呢？
    难道……他自己不想被释放吗？
    ***
    一审那天，霍晨曦去旁听，看见墨凌炀的时候，她一颗紧提的心才放下来。
    墨凌炀的神色虽然看起来有些憔悴，但是没受什么罪。
    在霍晨曦看他的时候，他似乎也看到了霍晨曦，他冲她笑了一下。
    尽管没说话，但是霍晨曦却好像他要说什么。
    他是想告诉霍晨曦，让她别担心吧。
    霍晨曦的眼睛有些许的酸涩，变得红红的，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流泪。
    庭审的过程很顺利，律师拿出来的那些证据，就好像是墨凌炀的免死金牌。
    他的病是铁铮铮的事实，不需要捏造。
    所以到最后，法官判了他无罪，当庭释放。
    当墨凌炀被带出来，松开手铐的时候，霍晨曦再也忍不住冲上去一把抱住他。
    墨凌炀被她撞的后退了一步，但还是将她紧紧抱住。
    他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背，另外一只手则是轻轻拍着她的脑袋，柔声道：“好了，没事了，不要担心了。”
    “太好了……”霍晨曦哽咽着道，“太好了……”
    她担惊受怕了那么久，这一切终于都结束了。
    这些她原以为永远不会过去的过去，终于是过去了。
    霍晨曦将墨凌炀抱得更紧，她的眼泪也怎么都止不住的从眼眶里落出来。
    墨凌炀则是微微笑着，没有说话。
    不管是什么安慰的话，都不如此时静静陪在她的身边。
    也是在这一刻，墨凌炀才发现自己以前做了多么大的一些决定。
    他逃了那么久，却没想过自己本来就不用逃。
    “好了，我们回家吧。”他拍了拍霍晨曦的后背，轻声说道。
    “好，我们回家。”听到回家，霍晨曦忙抬手将脸上的泪水擦掉，然后松开他，握住他的手，破涕而笑，“从此以后，我们都不分开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