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漆黑的眼瞳，静默回视。
    半晌，沈修瑾动了动薄唇，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，向她允诺：“不杀人。”
    就连沈长宗那批手下，也不过是被极强的麻醉剂放倒罢了。
    她说他再杀人会染上孽力，说过他会死，会下地狱……沈修瑾倒是不怕这些，只是她怕罢了。
    这小东西皱着眉的样子，又烦又丑，不如让她过得顺心点……
    “沈先生真棒。”苏乔当即展眉笑了。
    唐易原是守在车门旁，见状想上前去抱走地上年霜至，但他步子还没迈出去，就看见苏乔袖子一卷，轻轻松松地将年霜至公主抱起，朝他这边小跑而来！
    唐易瞳孔地震。
    他原来还怀疑苏小姐那小身板到底有没有九十斤来着……
    果然，他这等凡人是不能随随便便猜测仙姑体重的！
    沈长宗现在就剩下身旁几个手下，被鬼影的人压得死死地，别说开枪，有一个手下朝苏乔离开的方向，转了一下身子，当时一针强力麻醉剂就飞了过来，扎在他肩上。
    人连哼都没哼一声，当场直挺挺地倒地躺尸了。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沈长宗只能强压怒火，看着一步一步走过来沈修瑾。
    七年了……
    七年前，沈修瑾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，满身狠戾和警觉，眼神是冷的，血都灌不热，却有勃勃生机和难驯的野性。
    那是在绝境地狱里厮杀出来的求生欲……
    沈长宗知道他是个怪物，能为他所用的怪物！
    现在，这怪物居然披上了人皮……还有了一丝人性。
    沈长宗忽然笑了，笑声阴沉又诡异。
    “沈修瑾，我教过你，够强大的时候，千万不要有软肋……”他阴冷地看向苏乔离开的方向，还没收回视线，突然一拳带着遒劲冷杀的力道迎面砸过来。
    ‘砰——’
    沈长宗被这一拳打得身形趔趄，狼狈地后退几步，扶住旁边车前的后视镜才勉强站稳。
    鼻血涌了出来。
    沈长宗往地上啐了口血水，抬头就被冷硬的枪口抵住了脑门。
    沈修瑾黑眸阴鸷地盯紧他，又疯又狂的嗜血本质，在苏乔看不见的地方，一点点溢出来。
    “……你知道这几年我听过多少威胁吗？”他甚至在笑，枪口戳得更紧，“我把他们都点了灯。”
    沈长宗这么多年什么风浪都见过，听见最后轻飘飘的三个字，还是禁不住微变了脸色。
    点灯，是黑话。
    是指把人做成人皮灯笼，夜夜挂在他自家人的门廊上……
    沈修瑾刚刚给他一拳的那只手上沾了点血，他在沈长宗胸前的衣服上一点点擦干净。
    “沈董。”他语调凉薄，是漫不经心的狠，“我的人要是少一根头发，我就把你两个宝贝儿子都点了灯！还有你在乎的沈氏集团，沈家……我让你亲眼它们就毁在这一代！”
    杀了他有什么意思？
    不如诛心，让他看着自己在乎的支离破碎，那才算报复。
    沈修瑾耐心告罄，转身就走。
    “沈修瑾！”沈长宗沉沉地吸气，难遏胸腔里剧烈的暴怒，他冲着男人不可一世的背影低吼道，“你别忘了，你也姓沈！沈家的沈！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