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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3章

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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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话音才起,蹲着女子就惊讶地站起身,回头望他。
    北风摇枝,拂起苏靖远的袍角和女子的帷帽。
    女子的肌肤暖白透亮,脸上却盘桓着一道丑陋的疤痕。如一块上好白壁,却被黑色瑕疵毁得彻底。
    苏靖远当即猜出了女子的身份:“拜见公主,微臣失礼了。”
    云朝容手上还握着小锄头,低柔的声音从帷帽传出:
    “为何说本宫白费力气?”
    苏靖远的目光再次移向那株孤零零的兰草:
    “兰草已枯,就算移植入暖房,也救不活了。”
    云朝容不认同:“现在断言还太早了,还未试过,谁知日后春来的光景?”
    语气似有不甘。
    像是在说兰,也像是在言人。
    她也是因心烦,碰巧走到此处,突发奇想就要亲手移植这棵兰草。
    动手挖土后又渴又热,觅春去给她拿茶水喝。
    自北羌归来后,她性子有些变了,在殿外时,不愿身边有太多人伺候。
    回到大瑜已有一段时日,但很多个夜里,她还是会哭着醒来。
    北羌人粗鲁的动作,猖狂的笑声,还有玉嬷嬷和映夏死时的惨状,是她逃脱不掉的梦魇。
    每到夜半,她便感到身上的疤痕被冷厉月光割得发疼。
    白日里,人多时,她会有种回到北羌被监视的错觉。
    因此觅春方才离开后,她这会儿身边一个伺候的宫婢也无。
    冬日虽冷,她帷帽下的额头却冒了汗珠,她索性取下帷帽扔在地上,让脸上的疤痕彻底迎风暴露。
    云朝容的眼神落在面前美若清河的男子身上,想看到他被自己容貌吓得退后的样子。
    可对面的男子依旧从容,眼神没有一丝变化,
    云朝容抿唇:“你是谁家儿郎?”
    “微臣苏靖远, 月初刚袭了誉国公府的爵位。”
    苏靖远袖子上还缝着麻布,以示孝期。
    “原来是誉国公。”云朝容略有听闻,知他家中亲人尽亡,连他自己都长年病弱。
    她嘴里说不出硬话,语气也柔和了。
    “誉国公,不如我们打个赌,你说这兰草救不活,我赌它能活。”
    “赌什么?”
    “本宫若输了,助你完成一个心愿。”云朝容咬唇沉吟,深吸一口气才继续道,
    “若它活了,人就也要活。”
    宫宴散场。
    热闹浮华散得只余杯盘狼藉。
    苏靖远在人群中信步出宫。
    御花园内发生的插曲他并未放在心上。
    不过是一株兰。
    一株会死的兰罢了。
    他回到府上便忘了那个赌约。
    这年冬日格外冷些,熬到开春时,风中依然有阵阵寒意。
    苏靖远对这副肉体不大在意,照样在屋顶上看雪喝酒,有时连药都忘了饮。
    他的病况一度恶化。
    有一日高烧起来,怎么都降不下去。
    那时他已然没有求生之念,人世间实在没有什么可留恋的。
    绵绵春雨里,却有一道身影穿进了誉国公府。
    “誉国公,奴才奉荣阳公主之命,特来赠兰。”
    那小太监手里捧着一盆春兰,叶片翠绿,其中夹杂着几点嫩黄,灵动而富有生机。
    苏靖远这才记起了那日宫中玩笑般的赌约。